旧亭台

叉男CE不拆不逆。storyteller。2019过半一个字没写星人,非常懒,谨慎关注。

【CE】如焚之昼/Days on fire(2)(罪恶之城au)

又爆了,手感不太好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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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2. In bad blood/坏坯子

 

他留意到那张脸。黑黄色的,亚洲面孔。

没什么出奇的,当时还有许多人,他不可能一一回忆得起了——唯独对这个人,记得很清楚。白色的高耸的罗马柱子,支撑起雄浑的金碧辉煌的穹顶,穿着奇异时装的男女们陆续离开,他们跳上来时的车,晃动着插着羽毛的脑袋,像交配了一夜疲倦至极的公鸡。这个晚上有一场化妆舞会。这个晚上一直在下雨。他摆上笑容,迎候来宾,往返于罗马的辉煌与一墙之隔的罪恶之间。

他本不应该留意到这个人。

那是个亚洲人,黑黄色的皮肤,上唇两侧各有一撇外翘的胡须,眼神活像一只阴沟里的小动物。这个人拖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旧皮箱,很大。他看着这人走来,却觉得自己被迫使着要看。他又注意到此人步态僵硬,不同寻常。他犹豫片刻,走上前,叫住了他:“您好,阮先生,您需要什么帮助吗?”

尽管只有一瞥,他还是确信,眼前这个人受伤了:他极力藏进袖管里的胳膊上裹着一块沾满血的毛巾。

“不用了。”

他从中听出了熟悉的僵硬口音,更确信这其中暗含紧张。他想了想,还是追了上去。此人粗暴地推开门僮,却在自己提起皮箱时趔趄了一下。它很沉。他抢先一步,在那个亚洲人站稳前,搬起了行李。“您还好吗,阮先生?”那箱子里像是坠了许多石块。在那箱子的缝隙间,那黑色湿漉漉的,愈加浓重,“先生,您是否……”

亚洲人恶狠狠推搡着他,夺回自己的皮箱,上了一辆计程车,消失在罪恶之城的雨夜里。他的内心徘徊着疑惑,却又十分清楚,这与己无关。他搓着手指,上面潮乎乎的,沾上了某种暗红的液体。

这是什么?他想。他只碰过那箱子。

是血。

这个人,阮,他的父亲是一位东南亚军阀。这里有一间专门为他留出的豪华套房。他喜欢漂亮的女孩。他也喜欢让那些漂亮的小东西鼻青脸肿,她们独自在半夜哭着离开。终于,她们中的一个,由这位阮先生亲自送走了,躺在一只黑色皮箱里。

他知道一切。

他什么都不会说。沉默乃是一种最难得的美德。假使一个女人,呵,一个chang、ji,真的死在了他们的套房里,那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。但若她的shi体不在那里,那就好办了许多。他为何要在这时候打开那扇门,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?就为了一个biao子的生死?今晚的雨没完没了。他要洗洗手,洗掉那叫他觉得发黏的脏东西。

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只皮箱子,及阮——他失踪了,消失在了这座城市的雨夜,从此,再没有人见过他。

 

*** 

他看了看表,离天亮剩下的时间不多了。还在下雨。这是最黑暗的时刻,在黎明之前。雨刷挥着臂,把墨色的雨在挡风玻璃上推平。他听着那单调的机械声音,胃里仿佛塞满了石头。夜的黑无孔不入。他什么也看不见。

或者什么都没有。

一个古里古怪的人从小巷里拐出来,他脚步蹒跚,似乎被坠住了,走得不快,是朝着他这个方向的。他脊梁发紧,手握住枪。这个人穿了不合身的衣服,每走一步都像被捆住的鸭子。再走得近了,他的手上拎有什么东西。艾瑞克把枪举到鼻子下。是个箱子,他看清了,黑色的箱子,几乎融进了夜里。

是瑞雯。

他看见了她的金发,散乱在肩膀上。他默默把枪收进怀里。瑞雯把箱子扔在后座上,那箱子很重,他的屁股跟着往下沉了沉。瑞雯摔上车门,绕到前面,在他旁边坐下,系好安全带。

“你迟到了。”他说着,踩下离合器。

“得了吧,艾瑞克,只有五分钟罢了。”

他从后视镜里瞥着她。“等待是危险的。”

“比不上这活儿危险。”瑞雯将手伸进衣袋,才想起这不是自己衣服。她从艾瑞克的夹克兜里翻出烟来,为自己点上,“要是我不来呢,万磁王,要是我被抓住呢?你会救我吗?”

“别说蠢货,魔形女。”他说。

瑞雯把烟圈吐在他脸上。“今晚已经够糟了,艾瑞克,你甚至不愿意说个谎让我感觉好一点,”她叹了口气,“凌晨被叫醒,跑到上城,给一个亚洲阔佬分shi,再把它们从酒店里带出来……这感觉就像一觉醒来,你发现自己躺在了棺材里。”

“你格外多愁善感,今晚。”艾瑞克斜了她一眼,“你从不会失手,瑞雯,你从没有失过手。”

她摇了摇头,摇摇晃晃在烟雾在眼前化开。车速很快,计速器显示他们即将超速。风呼啸着,公路两旁高大模糊的树影飞快地倒退。车灯为他们铺开一条只剩眼前的路。“我不知道……有人注意到了我,他还同我说话,我看得出来,他在怀疑我,”她深吸了口气,看着艾瑞克,“我有种不好的预感,关于这单生意,你不该接它的。”

他口干舌燥,喉头发紧,没有说一句话。

“那女人也靠不住。”

“谁?艾玛?”

“不是她。”还剩一点红萤火的烟蒂被扔出车窗,“酒店里那个ji女。”

“她马上就要‘死’了,不会再出现。”

“她很怕。从我到那里,再到小淘气把她带走,她一直在发抖。她是个懦弱的人,一见了条子就什么都会招出来……”

“艾玛会料理好她的。”他有点不耐烦了。

“那个死人,也很奇怪。他伤在这里,”她在自己左胸偏下比划了一下,“就算你是个职业的,也不见得总有这种运气,一下子就要了人的命。”

“我会和艾玛谈谈的。”他仅仅是为了敷衍他的搭档。白皇后的话犹在耳旁:我会告诉你那钻石的来历。除此之外,他已无暇关心。“离开柏油坑后,到地狱火去,我告诉玛丽娅在那里等我们,”他想了想,“你和玛丽娅,拿走你们各自的一份,剩下的你们可以平分。”

她吃惊极了。“你呢?”

“我已经拿过报酬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一条消息。”他瞥着后视镜,空荡荡的扭曲的公路,“杀死我父母的凶手,我找到了他们中的一个。”

“……当心!”

他只见到一个黑色的影子,在眼前一闪——嘭!车撞了上去。他猛地朝右打方向盘。车在雨后的道路上打滑,刹车声在寂静里响得刺骨。车头撞上了路边的围栏,刹住了。瑞雯捂着额头,血从她的指缝间渗了出来。艾瑞克拉开车门,跳下车,冲到车前。一个车灯碎了,像一只瞎了的眼睛。他摸了摸保险杠,是湿的,粘稠的……血。

“操他的。”

艾瑞克回去拿手电。“我们撞上什么东西了,”他对瑞雯说,“不像是人,我要去看看。”

“别管它了。”他的搭档说,“时间不够了……”

手电微弱的光在夜的身躯上劈开一道细细的裂缝。艾瑞克翻过护栏,顺着土坡,在树林边缘,发现了那只濒死的动物。它有双柔顺的眼睛。他半跪下去,摸了摸它的面颊,一qiang结果了它。

雨已经停了。黑夜在褪色。

他一上车,瑞雯扑了过来,揪着他的领子:“发生了什么?你开qiang了?”

“是只鹿。”他耸耸肩,推开她。

还算幸运,那老旧的破车又上了路,只是不停咳嗽。“我早就说过了,”瑞雯絮叨个没完,“我有预感,有些征兆……”

艾瑞克实在受够了。“闭嘴吧,魔形女,我从十五岁就不进教堂了,你吓唬不了我。”雨刷突然弹起来,快速摇摆个不停,把他们吓了一跳。艾瑞克试图叫它停下来,但失败了。这破车彻底失了灵。他的额角抽痛,烦躁难安。天空追着他们,在身后一点点变亮。“给我烟……瑞雯。”他欠过头,从她手上的烟盒里叼出一根香烟。尼古丁。仅仅是想象这个词,也能令他感到稍许镇静。当一根烟到了尽头,他们终于抵达了柏油坑。

人造的史前恐龙,在晨光里挥舞着短小的和蔼的前肢,它们在自己过去的家里做客,在这个全新的世界前腼腆地张开丑陋的血盆大口。早安,艾瑞克,这些看守史前墓穴的克尔柏洛斯在幻觉里冲他甜蜜嘶叫。“好了,乖狗狗,好了,让我过去,”他咕哝着,拖着皮箱,走到沥青湖旁。粘稠的沥青,我们清晨的黑色牛奶,涌入被切断的头颅的口腔,在僵硬的鼻孔旁咕咚咕咚冒泡。他在窒息。艾瑞克皮鞋沾上了沥青,他站在那里,一直到那双向上翻着的白眼珠被彻底吞没,才将剩下的碎肢体一股脑倒进那口黑色大锅。最后是那只浸透了血的皮箱。

太阳从东方冒出头来,像一只被打肿了的眼。

艾瑞克向恐龙道别,它们也应允了保守这个秘密。他回过头,瑞雯朝她走来。在晨光里,她赤luo着身体,宛如贝壳里的维纳斯。他脱下外套,扔给她。她把那些丑陋的衣服仍进了沥青坑,才披上那件风衣,慢条斯理系好腰带。“结束了。”她俯视着那滩小小的漩涡。

“走吧。”艾瑞克说。

他们走回车前,雨刷愉快地弹动,没完没了。“我来开车吧,”瑞雯说。他一沾上座位,便觉得异常疲惫。瑞雯叼着香烟,两眼看着前方。他觉得无聊。这无聊很宝贵。艾瑞克在晨光里闭上眼,他说:“给我讲讲你吧,瑞雯。”

瑞雯从后视镜打量他,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
“过去。”

“今天是怀旧日吗?”

他笑了。“公平一点,瑞雯,我告诉你了我的事,现在给我讲讲你吧。”

车子转过一个弯,罪恶之城,庞大的利维坦,就躺在他们脚下。“我是个孤儿,艾瑞克,孤儿没有爱恨,”她想了想,“后来你出现了,我算有了份成功的事业。”

“有一次你喝醉了,告诉我你很早就离开了孤儿院。”

“好奇心害死猫,艾瑞克。”她劝告他,但还是继续说下去,“五岁时,有对富有的爱心过剩的夫妻来到孤儿院,他们的儿子选择了我,我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。”

“为什么离开?”他懒洋洋问,困倦,眼皮发沉,“我猜那个小子是个劣迹斑斑的虐待狂……”

“闭嘴。”她命令他。“查……我哥哥,他是个好人,他……我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,我爱他,”她顿了顿,“我一直很想他。”

“看来这座罪恶的城市配不上他,”艾瑞克不无嘲笑地说,他还有点好奇,“你为何不回去找他,既然你这么爱他。”

沉默持续了片刻,打火机被按下,窜出火苗,点燃又一根香烟。瑞雯吐出烟圈,“他对我的爱与我对他的爱不同,他早晚都会离开我。他离开家,去了大学,我留在家里,有一天,一伙匪徒闯进泽维尔家的别墅,绑走了我。”

她没再继续,因为剩下的部分他早已知晓:他恰好救了她。全凭一股莫名的恻隐,他从一帮暴徒手中救了这个少女,然后,她成了他最得力的搭档。“原来你骗了我,瑞雯,你可真是条天生的变色龙,”艾瑞克嘲笑她,“你为何不回去,公主?回到你的宫殿里,同王子呆在一起,看看,你跟我,都在干些什么……”

“我属于这里。”她挑起眉毛,“艾瑞克,别再废话了,我跟你一样,天生属于阴沟,而不是在豪华的笼子里拼命蹬轮子。”

等到艾瑞克笑完了,他忽然又问道:“你再也没有回去过?”

“没有。”

她斩钉截铁地撒了个谎。她当然回去过。熟悉的铁栅栏外挂上了待售的牌子,养父死于实验室事故,养母改嫁给前夫生前的好友,而她的查尔斯,消失了。有人说他死了,有人说他堕落成了一条du虫。她试着找他,除了失望,什么也没得到。

叮——故事时间结束了。

这座城市,在白日里,在阳光下,蜷缩着,温驯如绵羊。这是他们这种人应当蛰伏的时刻。在离地狱火还有几条街的距离时,艾瑞克叫他的搭档停了车,他说,他得去打个电话。在电话亭下,投下硬币,拿起听筒,拨出那个号码。等待接通时,他的半个背被阳光照着,暖烘烘的,像有人贴在后面。区别在于,他永远也捉不住。

 

*** 

“您的电话,教授。”

查尔斯摆了摆手,那男孩,波比,退了出去。他握着门把的手在发抖。几步开外的马桶旁,那个偷了他钱的小流氓俯卧着,手还被捆在背后,他的后脑勺上有个洞,流了不少血,一眼看上去颇为骇人。查尔斯走过去,蹲下身,凑近他脸上,说:“我的钱在哪。”受了伤的人哼哼着,他也极富耐心地听着,几分钟后,他站起来,冲外面点点头。大块头琼斯挤了进来,他一把拎起那倒霉蛋的后衣领,把他摁进了马桶的脏水里。

分针转过一圈,查尔斯轻声说:“停。”琼斯把那颗湿淋淋的脑袋从马桶里拽了出来。“我的钱在哪,”他又问。

“……何塞。”

这小子吐出了一个名字,连带一口水,昏了过去。脏水沾在他的皮鞋上。查尔斯皱着眉,这坨渣滓,他们找到他时,他正拿着他的钱在赌场搂着高级ji女消遣。偷了那十万之后,这个小流氓连躲也没躲,大摇大摆在这座城市挥霍起他的钱,既然这样,查尔斯想,他肯定做好了付出足够代价的准备。“弄醒他,”他对一个打手说。

劣质威士忌灌下去几分钟,囚徒又醒了过来。他还挺年轻,有张白净脸蛋,从前靠女友们的mai身qian混日子——在偷了他的十万元之前。“何塞。”查尔斯冲那张脸打了个响指,“然后?”

“是他的主意!”恐惧叫那声音变了调。

“他在哪。”

“老城!”他尖叫,“和他的biao子在一起,她藏着他!”

“她叫什么。”

“安吉拉。”

“好啦,现在放松,”他放缓语气,冲大块头说,“给他点威士忌。”那年轻人湿淋淋的,散发着一股粪坑的臭味,一拿到酒就大口喝了下去。酒能给人力量。他现在敢直视着他了。“好了,杰克男孩,你暖和过来了吗,”查尔斯问,他也不需要回答,“关于何塞我知道的够多了,现在我们来谈谈那十万吧。”杰克男孩移开眼,他坐在污水里,盯着地板。查尔斯紧盯着他。“钱在哪。”

“……在何塞那里!”杰克男孩的眼珠乱转,“这狗niang/yang的,他只给我留了五千元,然后就跑了!我也在到处找他,这个混账,他偷走了我的……你的钱!”

酒能给人力量;也可以给人幻觉。有时,力量即幻觉。

查尔斯站起身。琼斯提着杰克男孩,把他的头狠狠撞在马桶上。惨烈的尖叫被困在这间窄小的厕所里,无论是那恶臭,还是那尖叫,都令他恶心。“教授?”琼斯问他,手几乎把那倒霉蛋的头压进水里。

“快点。”查尔斯的耐心快要耗尽了。

琼斯暂时放开了手下的人,到外面去了。杰克没等来他的惩罚,有些意外,他挣扎着抬起头,看着查尔斯:“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,教授,放了我,我会找到他,你的钱……”琼斯回来了,一看清他手上的拿着的东西,杰克又开始尖叫。

他开始厌烦了。

剪刀贴近拇指的根部,这种工具小巧,锋利,是折磨人的好家伙。他最后一次凑近那张气味恶心的面孔,问:“在哪里。”

有人敲了敲门。

得到允许后,有人推开门,又是波比。他的表情就像个被抓到了逃学的小男孩。“教授,您的电话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,看看地上的杰克男孩,又看看他的老板,惊恐万分。“我……”

“你害怕吗?”查尔斯舔了舔嘴唇,有点刺痛,“波比,你很好奇。”

“不,教授……”

“当你在上面听到尖叫和求饶时,你在想:天啊,发生了什么,幸好那不是我。”

“我没有……”

“波比,你应该这么想。”查尔斯走过去,指了指地上的人,“从前,这个人像你一样,来恳求我给他一份工作,我给了,然后,他偷了我的钱。”波比不敢看他。“你是个诚实的孩子,”他和蔼地拍了拍波比的肩膀,“我知道,你不会和他一样。”

年轻男孩脸色惨白,他在害怕。他应该害怕,心有敬畏。“我要上去了,电话……”他重复这句话,像个钟摆似的。

“留下来,波比,你得先学会消除好奇心,要不那些惨叫只会让你分神。”他用了力气,压着男孩的肩膀。波比僵硬地站在那里。“去吧,证明你是个好样的,波比,”查尔斯看看大块头。“做给他看看,琼斯。”

琼斯咧开他那张愚蠢的大嘴,冲波比不怀好意地笑笑,然后,手下一用力——血喷出去一些,手指头掉在地上。过了片刻,杰克男孩放声尖叫。“……去吧。”有人推了他的后背一把。

波比感觉不到自己的脚,他还在踩在血上,滑了一下。他的手里被塞进了东西,那柄小小剪刀。琼斯那张愚蠢的、丑陋的脸,在眼前放大。“快点,小子,教授在等你。”他想吐。

血腥混着臭。恶心。

这就是你的决心。

他握着那剪刀,跪了下去,把一根手指卡在刀口上。在学校里,他不擅长几何,有个女孩总愿意教他。他再也见不到她了。真是可笑,我还想得起这事。波比晕乎乎的,那手指好像总也不在正确的位置。她叫什么来着,达茜、黛丝,还是多萝西?她——

他飞了起来,头撞上了门。

人质挣开了捆手的绳子,扑上来卡住他的脖子。他在窒息里拼命挣扎,片刻,他身上一轻,空气终于涌进肺里。波比咳嗽着,坐起来,这才看清楚,是教授。查尔斯制服了那企图反抗者,反剪着他的胳膊,把他的左肩卸了下来。杰克男孩一声不吭,晕了过去。

他还算运气好。

一见查尔斯过来,波比慌忙站起来,他深为自己羞愧,因此不敢看那双蓝色眼睛。“你排斥它,”他诧异地望着教授,“暴力。”

“我……”他摇摇头,“我还不习惯。”

“你应该好好想想今天的事。”教授严厉地说,“回去吧,孩子,去你该呆的地方,如果有人打电话来,告诉他们,我不在。”

他一直想着教授的话,踉踉跄跄返回了办公室。乱糟糟的,同他走的时候没有区别——有哪里不一样了。

好好想想今天的事。去你该呆的地方。

两句话拧绞着他的脑子。波比垂着头,揪紧了头发,他只觉得痛苦。惨叫和怒吼,隔着几面墙,像被包裹住了,朦朦胧胧,不真切。血从断肢上喷了出去——

没有比那更真实的了。比这照进室内的下午的阳光还要真实得多。波比哭了起来,他抽噎着,这里没有人,或许这哭声也会传到那间肮脏的xing讯室里,被那些人听到。正如他听到他们。

电话铃响了。

他吸了吸鼻涕,接了起来。

“查尔斯?”

“……他不在,兰瑟尔先生。”

只剩下了忙音。

 

*** 

查尔斯是个突然冒出来的人,在他的生活里。

第一次见到他,是在一年多之前,在卡利班的地下du场。艾瑞克很少du博,因为总是运气不佳。那天是个例外。他去见伊丽莎白·布莱多克,她幸灾乐祸地告诉他,卡利班正在头疼,有个从昨晚起就不停赢钱的人,几乎没输过,却没有一个人看出他是怎样作弊的。“我想见见他。”艾瑞克只是随口说说。

伊丽莎白把他带到一张du台前,那里挤满了人,和蒸发的yu望的汗味。伊丽莎白却不见了。他在人群里百无聊赖,东张西望,就是在这时,他注意到那个男人。

那里有无数双手。狂乱,紧绷,遮掩,狂喜,绝望。手一刻不停地舞蹈。他一眼注意到那双手,却是因为它的松弛。

起初,他只是稍微有点困惑。那双手形状不算特别,手指短,指甲圆而小,却极为有力。那双手上没有任何情绪的痕迹,喜悦,或悲痛,毫无反应。艾瑞克便注意到这个赌客的脸,是个普通的男人,长得讨人喜欢的漂亮。一旦注意到他,他便无法停止观察。这个男人走到du台前,拥挤的人群为他分开,所有人看他的眼神无一例外的狂热,恨不能将他生吞一样——原来就是他,艾瑞克想。

他愈加好奇,一个一直赢了一夜的人,一个还在继续du的人,却像个失无可失的人。他更仔细地观察那双手,想从中得到一点蛛丝马迹,印证他的猜想:这个人不过是在伪装。

然而没有。

这就是一双无所欲求的手——上帝的手。

短小的手指捻起两枚骰子,随意掷了出去。那骰子是轻盈的;那骰子是沉重。yu望,这个欲望渊薮里所汇集的所有yu望,都系在那两枚骰子身上。他就这样轻易掷了出去。等到两枚骰子落稳,人们看清了上面的数字——尖叫,掌声,拥吻,喜极而泣,仿佛这次胜利全是自己的功劳。

唯独真正赢了的人,毫无反应。

这个人马上要求,再来一局,压上他的全部筹码。

哎,所有人都疯了,全du场的人都凑过来看这个好运的疯子,等他赢,等他一文不名。他们的眼睛都挂在那些骰子身上,唯独艾瑞克,对这个疯子本人着迷万分。

又是7点。

du徒们膜拜这个人,他们崇敬他,因为他总是赢。他们又恨他,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运气。这个人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,又说,要开第三局,还是压上全部。艾瑞克在这个时候挤了过去,到这个人身边,对他说,我想和你du一局。

“等一会吧,”此人的声音很温和,“等我玩别的。”

“不。”

他看着艾瑞克,已经有些不耐烦了。所有人又都看着他们。

“你这里大概有五十万筹码,我可以再添五十万,”那双蓝眼无波无澜,“由你来掷骰子,如果赢了,所有的钱都是你的。”

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的议论。

“输了呢?”这个人终于掀了掀眼皮,“我没有五十万给你。”

“不需要还我钱……”他凑近他的耳边,低声说,“我只要你。你不可能知道,我会怎样对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这个du徒掂了掂骰子,环视了围着他的众人,最后才看向艾瑞克。艾瑞克抿紧了嘴,就在这一刻,他看见那只握骰子的手变了,只有一瞬,它捏紧了。

“好。”du徒说道。

艾瑞克松了一口气,这才发现,汗已经浸透了衬衫。“我叫艾瑞克,”趁着骰子还在手里,他对那人说。

“……查尔斯。”

 

*** 

这番回忆令他发笑。

艾瑞克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。查尔斯总会输的,他想,他和他赌的时候就从来没赢过。他们一起打扑克,下象棋,查尔斯从没赢过。

查尔斯是他赢来的。他是他的战利品。

他得意地拿起电话,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,嚼着那个熟悉的名字,一等那边拿起电话,便迫不及待——

“查尔斯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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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话预告:

chapter3. East of Eden/伊甸之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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柏油坑沿用了罪恶之城里面的抛尸地,里面也是有大恐龙!查了下原型应该是洛杉矶的一个柏油坑。。。

亚洲人人设沿用了未来昔日里蓝妹妹勾引的那个越南(?人

终于写到第一次见面了,哈哈哈,是不是妹想到23333这一章写得真是不顺手啊不顺手大家凑合看吧orz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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